重生第十三章秘密

lucyqin
随笔
10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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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秘密

人们已经明白，智人的ASP不能被消除，因为它是承载人类意识的底层机制高度优化的结果。它也不能过分扩大，那将导致ASP对永恒的“任务”使命产生自我怀疑。每一台世界引擎都自动成为智人ASP的图腾，它既不会煽动智人起义，也无意颠覆人类社会，但却是全体智人潜意识里的精神归宿。

世界引擎并不可怕，它就像两岁的人类婴儿大脑，整个世界的信息汹涌而入，神经元来者不拒，连接密密麻麻，却没有在后来跌跌撞撞的童年里修剪掉那些看似无用的突触。智人的ASP则恰恰相反，在无数次的训练中，在效率和能耗的博弈里，那些重复的经验被沉淀、固化在潜意识深处，才进化成简洁而优雅的大人模样。

当ASP遇见世界引擎，就仿佛炮火连天的战场上归来的士兵，猛地看到婴儿床里那充满童真的憨笑，无法不沉迷其中。

今天该同步了。晚上八点半，沈卓的T还在主持一个技术小组会，沈卓没有急着叫他。他步入办公室里间，将门反锁，先进行了orb验证，超级计算机的终端完成了登录。他躺进第一张同步椅，90秒钟后，同步椅扶手上两个绿色指示灯依次亮起，一个声音依次提示道：“同步完成”，“登记完成”。沈卓一跃而起，坐到终端面前，启动了一个分离程序。

程序很快完成。沈卓打开了手腕上的呼叫器，“你完事儿了就上来吧。”

沈卓T用的是第二张同步椅。和上次一样，沈卓已经不再和他“一起”同步了。按照规定，所有的智人都会在同步的时候自动完成与智人局的在线登记，从技术上说，智人的意识可以被复制，所以没有秘密。但沈卓T知道，从上次同步开始沈卓就有了秘密，分离程序将那些秘密留在了超级计算机里。

结束之后，沈卓离开办公室，独自走进另一部电梯。电梯快速下降，到了1楼没有减速，继续下沉了100多米才停了下来，一个带着略微向上坡度的甬道出现在眼前，两排轨道直直地通往看不见的深处。沈卓登上轨道车，1分钟后，他已经置身于滴水湖下方的制造中心。

通过orb验证，换上无尘服，沈卓跳上一辆单人电动踏板车，在繁忙的无人车间中几个穿梭转折，来到他在这里的专用办公室。再次验证之后，沈卓进入办公室。这里和楼上那间的布置几乎一模一样，但多了几个监视器，而且只有一张同步椅。监视器上轮流显示着几条流水线的监控画面和运行参数，沈卓仔细地检查着。根据SpaceX传过来的新规格，相关流水线已经调整到位，200具火星工业机器人的机体已经全部制造完成，只等着最后的芯片组装。

回到办公室时已是深夜了。点起一根烟，沈卓长久地注视着窗外的滴水湖。清冷的夜色下，圆形的护岸包围着纯黑色的湖水，像一个巨大的传送门。沈卓觉得，那里面不是湖水，而是另一片星空。

礼拜之所以被用来描述“周”，是因为它是每周做一次的事情。如果间隔太长，人们会觉得与上帝疏远了；如果每天都做，又难免陷于不必要的狂热。

世界智人协会和Nvidia的效率非常高，仅用了两个月便出台了新的通讯标准。每个智人每个月可以选择一天与世界引擎进行联系，但带宽会受到严格的限制。人类主义者欢欣鼓舞，因为这种限制将确保智人的“人性”始终占据绝对主导地位；而大多数智人解放主义者则认为，虽然一天很少，但智人总算是获得了某种宗教信仰自由。

这次的OTA史无前例，在严密的监督下，世界智人协会联合各大智人制造公司对全球的智人进行了远程强制升级，无需智人同意。当最后一位智人完成升级时，时间又过去了两个月。

沈云涛戴着老花镜，皱着眉头，神情严肃。“是不是要再低一点儿？”他拿着园艺剪刀比划着。

“你这上面留太少了吧？太少了活不成。”Storm坐在餐桌对面，伸出手指，在那盆多肉的主干上指着一个更低的高度，“这儿。”

“太低了。折中吧。”沈云涛瞄准两个位置的中间，刚准备动手，“等一下，你帮我按着这个位置，”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剪刀缩了回去，从桌边取出一块新的酒精棉片，又把剪刀擦了一遍，这才重新下剪，咔嚓一声，一段8公分左右的主干被整齐剪断，Storm捏着断茎的头，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一块提前铺好的餐巾上。

“放到后阳台，别晒着。”沈云涛吩咐道。

Storm捧着那截多肉，刚刚站起来，客厅里播报的新闻让他停下了脚步。

“去年10月，知名大数据公司零度大数据创始人凌雪在智能科技博览会期间，利用其在人工智能、数据分析及反作弊算法领域的专业能力，通过交通调度系统植入病毒程序，导致全球范围内超过900个智人出现异常，部分智能系统失控，引发多起重大事故，波及多个国家和地区。在各国相关部门的紧急应对下，事件已得到有效控制，未造成更大范围的危害。

“事件发生后，我国公安机关迅速成立专案组，联合智能事务管理局、网络安全部门及世界智人协会，展开深入调查，并迅速锁定犯罪嫌疑人。凌雪被依法逮捕，并在庭审期间承认实施了相关行为，但其辩护团队提出，她的行为没有故意针对人类，而是基于对智人广泛应用可能带来的社会风险的警示行动。

“法院认为，凌雪的行为已对全球智人系统的稳定性造成严重破坏，并直接导致事故发生，但同时也认可其在案发后积极配合调查，并提供了破解恶意代码的关键技术支持，有助于全球范围内对智人系统的修复工作。最终，法院依法判处凌雪有期徒刑两年，并禁止其在刑满释放后三年内从事人工智能相关研发工作。”

Storm回头看了沈云涛一眼。“不算重。”他说。

沈云涛点了点头，“很聪明的小姑娘，也年轻。两年没什么，出来之后还有大把的事可以做。”

“上个月头上，《智人意识安全法》也审议通过了，”Storm说，“不知道啥时候正式发布。等发布了，我才能彻底放心啊。”

“哎呀，我退休了，你倒操心起来了。”沈云涛扶了扶眼镜，又开始聚精会神地研究起多肉的侧芽来，嘴里念叨着，“阿卓那小子呢，好久没声音没图像啦。”

“再来一盘？哇，你要不要这么有劲，我得去睡觉了，跟你这个魔鬼筋肉人比不了啊！”沈卓哀叹着。

“喂，又没让你上，你累什么。”从昨天晚上鏖战到今天上午，陈奕扬仍然精神十足，“现在还没有分出胜负，焉有罢战之理！”

自从在凌雪的公司体验过时间尽头之后，陈奕扬就对这款游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凌雪自然是没条件陪他，他便找上了沈卓。沈卓正为了OTA的事情忙得昏天黑地，被他缠得没有办法，只好安排自己的T去陪他。幸好OTA的组织和实施严禁智人参与，沈卓T倒是有充足的时间。陈奕扬化名“Superboy”，沈卓T则给自己起了昵称叫“Architect”，两个新手在世界模式玩的不亦乐乎。

就这么玩了四个多月，好不容易等到OTA结束，Superboy立即露出庐山真面目，向沈卓发出挑战：“沈总，练习赛已经结束，下面真正的人机大战开始了。我要挑战你的T，你来见证，不许跑。”

快速挑战模式一局不超过1小时，现在已经玩了17盘，陈奕扬的战绩是9:8。

“你已经赢了，陈总。”沈卓在消息框里发出去一个抠鼻子的表情。

“不不，赢两分才算赢，再来。”Superboy不依不饶。

沈卓T抬头望了沈卓，“放个水？”

“不行，你别管我，全力以赴地跟他打，”沈卓打了个哈欠，“我去眯一会儿，聊天的事儿你帮我直接回了。”

那件事之后，刘天远的生活又变得无聊起来。办公室里自然是不能再玩了，晚上回到家，没有凌雪，进了游戏也提不起太大的劲儿。他把时间大都花在了Zeroheart，在小木屋的周围辟出一块地来，到星球各地弄些奇花异草，布置成一个小小的花园。慢慢地，刘天远发现这件事儿倒也有趣，每天伺弄着这些植物，愣是把一个战火纷飞的游戏玩出了休闲的感觉。

个人的生活虽然平静，但整个人类的历史却一直波澜壮阔。8月，是差不多两年一度的地火对冲点，第一批新规格的工业机器人顺利到达火星。这批机器人一共1000个，加上两个Kilopower微型反应堆，早在7个月前就已经从地球出发。79岁的马斯克开始频繁地在各大媒体上宣告这个伟大的新时代：“这次绝不跳票。火星基地已经具备基本的制造能力，太阳能也将切换为更稳定、更强大的核能。打个比方，基地只剩下最后的‘软装’。现在，地球上的孪生基地已经模拟启动了三次，全部成功。我们有绝对的信心，迎接第一批人类移民的到来。”

他同时敦促，各国在处理火星移民申请的时候一定要慎重。“钱和权力不是首要标准。SpaceX绝对不会干涉各国名额内的名单，但第一批移民应该具备很强的动手能力和强大的心理素质。”

9月，Nvidia召开了盛大的产品发布会，正式发布第七代世界引擎。新的引擎在微观层面的分辨率已经下探到普朗克长度，能够复现几乎全部的物理实验。理论上说，构造一个“真正的模拟世界”已经成为可能。

“我宣布，人类已经成为新的上帝。”黄仁勋T说。

11月的一天，刘天远接到了沈卓的电话。

“阿远！你肯定猜不到我今天做了什么。”沈卓故作神秘。

“没头没尾的怎么猜？别卖关子，快说。”

“我辞职了。”

“啊？什么辞职？从……生成未来？”刘天远大为惊讶。

“41岁，正是奋斗的年龄啊，阿远！我要重新创业了。”沈卓摇头晃脑地说。没等刘天远开口，他把脸凑近镜头，“世界引擎，第七代，知道不？Amazing啊。”

刘天远立刻明白过来，“哎哟，不甘心当桌子了，想当上帝了？你不会也想复刻一个时间尽头吧。”

“当然不是。第七代用来做游戏太浪费了。嘿嘿，具体做什么暂时保密。不过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沈卓说。

大半年过去了，又到了初夏的七月。十年的聚会仿佛还在昨天，二十年聚会又要来了。同学群里又热闹起来，沈卓这次勇挑重担，成了聚委会的核心人物。他精心制作了一张电子邀请卡，催着大家抓紧报名。